四肢百骸都是冷意,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公主,你做噩梦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
我倏地坐了起来,掐着浓月的手。
「今夕是何年,现在是什么时候?」
「天元三年腊月初九啊。」
遏制住内心的狂喜,我挥散了众人。
我竟然重生了。
我看着完好的身体,喜极而泣。
还有三天就是生日宴了,距离我上一世被囚禁在水牢的日子也仅剩三天了。
那些时日的记忆像是被刀一下一下划烂在我的心上,鲜血淋漓。
我被扒光衣服赤身囚禁在水牢,水牢狭窄,连转身都不能,我整个人只能匍匐着像狗一样蜷缩着。
冰冷的池水不住地往我身上洗涮着,浑身的皮肤又痒又痛。
我用手阻止,却被人一头按进黏糊糊,散发着恶臭的池水里,脏水呛入我的肺里,我拼命地大咳,却引来一阵哄笑。
黑暗中有人抓着我的头,不停地按在水里,我拼命挣脱,却一次又一次地喝下又脏又臭的污水,终于整个水牢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那人才住了手。
我刚喘了一口气,却又被人拖上了岸,无数的手向我袭来,我崩溃大喊,寒光一闪,有人一刀割了我的舌头,鲜血糊了我一嘴巴。
意识昏迷前,只听得男人的淫笑声。
再次醒来,整个躯体又酸又臭,我痛苦地呜咽着。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响起,无数的蛇虫鼠蚁爬在我的身上,吸食着我的鲜血、啃噬着我的皮肤,我吓得躯体疯狂扭动。
那些人还不放过我,他们将昏迷的我吊在半空中,沾了盐水的鞭子不住地抽在身子。
我疼得灵魂都在颤抖。
呜咽着,求他们放了我。
回应我的只有更加狠厉的鞭子。
一鞭又一鞭,抽散了我的脊骨,打烂了我的皮肉,我整个人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
我想逃,可四肢被捆。
终于,我拼命用身体讨好了一个侍卫,他背着我逃出了水牢。
再次见到阳光的那一刻,我泪流满面,还未来得及适应环境。
却看见不远处,穿戴完整、衣着华贵的「三公主」正言笑晏晏给母后簪花。
我跌跌撞撞想要爬过来,嘶哑着喉咙呼喊着自己才是真正的三公主,下一刻,一把剑洞穿了我的心脏。
思及上一世的凄惨,我敛了神色。
我是大魏地位最尊贵的三公主,囚禁我的事情,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又怎么可能李代桃僵。
我转了心思,按下呼喊暗卫的手势,吩咐浓月备轿进宫。
还未进殿,便听得母后宫中一片喧哗嬉笑声,我才走近,声音戛然而止。
母后神情恹恹,她身后的侍女卫琳琅眸色不屑,神情倨傲,行礼时故意偏了方向,朝着我左后方跪拜。
我盯着她,她眼底溢出丝丝缕缕的嫉恨。
我心下一惊。
上一世我只顾着母后的态度,并未注意到她,难不成她就是日后的「三公主」?
可她才入母后宫中不久,相貌举止一点也不像我,又怎能假扮我。
驸马、哥哥、母后都认不出吗?
还是说这件事本就是他们有意为之。
可我是他们的至亲骨肉、生平挚爱啊,为什么要将我打入那等阿鼻地狱。
我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极力地掐了掐手指,才堪堪稳住仪态。
「母后,三日后便是女儿的生辰宴,可否借梅影一用,她身手利索,办事妥帖,会为女儿省不少力。」
「不可!」
母后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冷意,仔细听甚至还有一丝恨意。
「你办得好便办。」
她哼了一声,「驸马尚在蜀地救灾,生日宴不必大办,梅影,哀家自有用处。」
「可……。」
「没有什么可是的。退下!」
我尚未说出那句母后是你从我婚后就念叨,要在我二十岁生辰时为我办一个极为盛大的生日宴会,以弥补这些年对我的冷待。
母后便声色俱厉地打断了我,她的神情不耐到极点,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我抽皮剥筋。
我竟不知我的亲生母亲为何会恨我至此。
几乎下意识落荒而逃。
哪怕我是重生,可心还是疼得厉害。
我漫步目的在花园里走着,忽听到假山后有人在窃窃私语,我挥手屏退了浓月,俯上身子细听。
竟然有梅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