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六个月,成型的孩子被婆婆挖了出来,只因为她说新鲜胎发可以美容养颜。
成与当着我的面暴怒,扇了婆婆一巴掌。
我闭着眼麻木自己,成与和婆婆以为我睡着了,在病房门外窃窃私语。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把她推下去让她自然流产,你怎么给喂药呢?影响质量怎么办?”
“你还说我,再等下去就更不新鲜了!小玲还等得到吗!”
原来只有我在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老公和婆婆宠我,原来只是把我的肚子当成个美容机器。
那我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
“你把那碗安胎药倒干净了没?”
婆婆凑近低声说,“妈办事,你放心,把药渣全都倒马桶里冲了。”
成与瞅了眼躺在床上的我,“死胎呢?从太平间里取出来,把头发剪下来给我,我再给小玲送过去。”
婆婆指了指我,“那她的肚子怎么办?”
“你放心,我早就给医生钱了,就说她这次堕胎太伤身体,以后都不能再怀孕,然后做个结扎手术。”
我从未想过婆婆每天凌晨三点起来为我熬的药,最后成了要我孩子命的关键。
伤口被刀手术刀割开的疼痛,都抵不过成与的这几句话。
“小玲现在怀孕皮肤越来越差,她焦虑得都睡不着。我承诺过要让她一辈子都美美丽丽的,她是我的亲妹妹,我不能食言。”
婆婆状作惋惜,“害,可惜了这六个月的大胖小子,小玲肚子里终究不是你的种。”
“你怎么知道就不是我的种?”
成与和婆婆瞅了对方一眼,婆婆两手一拍,笑出了声。
“哎哟,我儿子就是厉害,让两个女人都对你死心塌地给你生孩子!”
话说完,成与催促婆婆去太平间领尸体,他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我早已躺回床上。
他轻声走到我旁边,检查我是不是醒了。
我揉了揉眼,装作被伤口疼醒,眼神略带着些委屈看着他。
成与搬着椅子坐到我旁边,伸手想要触碰我的头发,我却下意识躲了一下。
“辛苦我老婆了,知道你伤心,但是在我心里你比孩子重要的多。”
说错了,应该是新鲜胎发比我的命值钱的多。
他收回想触碰我头发的手,转而改成握住我的手放到他的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这次不行,下一次我们再继续加油,咱们肯定能拥有个健康的宝宝。”
医生适时推开门进来,看着他紧张的神情,我比他先开口,“我以后不能怀孕了是吗?”
成与和医生对视一眼,眼神慌乱,整个被打乱了节奏,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确实”,医生硬着头皮说,“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作结扎,二是长期吃避孕......”
没等他说完,我就开口:“我选二。”
我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难道连生孩子的机会也要被剥夺吗?
成与握着我的手收紧了些,“不能长期吃药,是药三分毒,你的身子被药糟蹋坏了怎么办?”
医生也配合着说,“是啊,我建议是直接结扎,断绝以后怀孕的可能性,对你的身体也好。”
“老婆,我知道你想给我生个孩子,可我不能失去你”,他眼眶已经红了,“我们做手术吧,好吗?”
在我犹豫的瞬间,麻药已经注射进我的手臂。
昏迷的前一刻,床头站着的人全都面带笑容地看着我的肚子。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我已经失去受孕的能力。
下面承受两次大型手术,一直稀稀拉拉地流着血。
成玲被成与扶着进来的时候,我正一个人在卫生间里艰难的擦拭大腿间的鲜红。
我拄着拐杖,推开卫生间的门,狼狈地挪动着。
成与看见我住院服上的血,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而是挡在成玲的前面。
可真是个好哥哥啊,上了自己的亲妹妹。
他走到我面前,“怎么自己一个人下床了,我刚出门给你买早餐,碰见小玲一个人产检就照顾了一下。”
成与在我怀孕的时候哪怕工作忙,都会让人陪着我来做检查。
现在想来,不是担心我,也不是担心孩子。
而是担心自己的妹妹脸上有没有长痘,肚子上有没有长妊娠纹。
“你也知道小玲嫁了个畜生”,他继续解释,“她又担心你,这才扶她上来看看你。”
“姐姐,你别太伤心。我马上就要生了,我让他认你当干妈好不好?”
就在此时,婆婆好巧不巧地拿着个黑色塑料袋走了进来。
大概母子之间真的有心灵感应吧,哪怕他已经没有生命了。
我从婆婆手机夺过垃圾袋,打开一看,还未完全成型的婴儿蜷缩在一起不过巴掌大,头上细细密密地全是划痕。
我没有在意他身上脏不脏,轻轻把他从袋子里取出来抱在怀里。
成玲显然是被这景象吓到了,转身就扑进成与的怀里求安慰。
成与看她这么害怕,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哄着。
“哎呀,你抱他干啥,一个死了的晦气东西,再把小玲吓着了。”
“虞禾,小禾,孩子已经去世了,你不要再执着了,把他放下!”
那才不是晦气东西,那是我的孩子。
婆婆伸手要夺,我想后撤,却因为身体没站稳摔倒在地,孩子从我怀里摔了出去。
婆婆蹲下身,把他重新扔进垃圾袋里。
“抱着这么脏东西,让晦气沾到小玲的身子怎么办?”
成玲的声音很虚弱,“是啊姐姐,你要节哀,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一蹶不振。”
“不要!不要!”我跪着爬到婆婆的脚边,刚擦好药的下面又开始流血,我扒紧她的腿不让她移动。
哪怕把孩子尸体留给我呢,让我至少有个念想呢!
突然,成玲羊水破了开始宫缩,痛得她直叫。
成与直接抱起成玲冲出门,婆婆也着急地随手把垃圾袋一扔,走之前踹了我一脚,朝着我吐了口唾沫。
“你个扫把星,要是我外孙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给他偿命!”
我爬到床边按了呼叫器,我还不能死,我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护士感到病房的时候,我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变得神志不清。
手上身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几个护士用担架把我抬到床上,我随手抓住一个人的衣角。
“求求你,帮帮我。”
我把怀里的尸体递给她,央求她帮我孩子送去火葬,再买两张机票。
好在我终于碰到了一个好人,三天后,骨灰和机票被装在一个小盒子送到我身边。
我想给她钱,她却让我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