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舟哥哥,这几年你过的一定很不开心吧?”
“我知道你不爱她,今晚我们见一面吧,我很想你。”
直到屏幕暗下来,南意都没能回过神。
打车,去裴晏舟的公司。
路上,南意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好像永远没有停歇一样。
裴晏舟不喜欢南意去他的公司,因此每次找他,南意都是走的后门货运电梯。
裴晏舟的特助许牧看到南意过来,也只是冷淡的叫了她一声:“南小姐。”
在裴晏舟的身边,没人当她是裴夫人。
她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当裴晏舟看到南意送来的手机时,眉宇皱了皱。
她总是这样,一份午餐、一份文件,一件衣服,一把伞,只要自己遗忘了都会送来……
“我不是说过,你不用专程给我送东西。”
南意一愣。
“对不起,我忘了。”
什么时候记忆力这么差了呢?
可能是看到阮星辰发来的短信,一时太害怕了吧。
怕裴晏舟突然就那么消失了……
临走的时候,南意回望着裴晏舟,终归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话:“晏舟,你还喜欢阮星辰吗?”
裴晏舟觉得南意最近很奇怪。
不仅仅是忘东往西,还喜欢问一些奇怪的话。
这样的她,哪里配做他的裴太太?
他不耐烦得回了一句: “如果你太闲,就去找点事做。”
最终南意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南意从前也去找过工作,可是最后裴家长辈以她出去抛头露面,给裴家丢脸为理由,给拒绝了。
裴晏舟的母亲,顾雅曾毫不避讳地反问她:
“你想要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晏舟娶了一个听力有问题的残障妻子吗?”
残障妻子……
回到家,南意尽可能让自己忙碌起来。
即使家里已经被t?她打扫的一尘不染,但她还是没有停歇。
只有这样,她才能发现自己最后一抹价值。
今天下午,没有收到裴晏舟的短信。
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他生气了,要么就是他太忙……
夜色深沉。
南意睡不着。
放在床头的手机铃声,急促得响起。
她后知后觉的听到,拿过手机。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接过,出声的是一个甜美又让南意时刻恐慌的女声。
——阮星辰。
“是小意吗?晏舟喝醉了,你能来接他吗?”
……
圣豪高级会所。
裴晏舟坐在首位,心不在焉得喝着酒。
坐在他身边的阮星辰正被一众富家公子们起哄,说要让她唱歌。
“星辰,你这次回来不是要追回咱们裴大总裁吗?”
“来唱歌向我们裴总表白吧。”
阮星辰长相甜美漂亮,又吃的开,再加上是裴晏舟的初恋,这些个上流社会的富家子弟都愿意撮合她。
阮星辰也没有扭捏,当即选了一首粤语歌《晚风心里吹》
“……愿晚风将我吹,吹进你心内……”
她的嗓音婉转动听,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南意赶到包厢门口时,阮星辰一曲刚完。
而包厢里面的人正在劝裴晏舟,特别是他好兄弟沈泽的声音格外明显。
“晏舟,你等星辰等了三年,现在她终于回来了,你快表个态。”
“人家女孩子都先向你表白了。”
南意愣在原地,掐紧了掌心。
恰好此时,包厢的门被一个男人拉开,男人本来是想去上厕所。
可当看到南意的时候都愣住了。
“南小姐。”
参加聚会的人都朝着门口看来。
一时间包厢里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南意一眼就看到了首位的裴晏舟,满目清明,根本没有醉。
她知道,自己是被阮星辰骗了。
裴晏舟在看到南意的时候,黑瞳一紧。
而其他的人包括刚才提议裴晏舟接受阮星辰表白的沈泽都是一脸的尴尬。
这个场合,南意不该来。
“小意,你别误会,沈泽开玩笑的,我和晏舟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倒是阮星辰先打破了平静。
还没等南意回答,裴晏舟不耐烦地起身。
“不用和她解释。”
话落,他径直来到南意的面前:“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以为你喝醉了,来接你回家。”南意如实回。
裴晏舟冷笑:“看来我今天和你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记住。”
他压低了嗓音,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反问。
“你是觉得这三年来,所有人都忘记了三年前我裴晏舟被骗,所以过来,想提起他们的记忆?”
南意一怔。
裴晏舟眸色冰冷:“不要没事找存在感,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
话落,他丢下南意转身离开。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南意久久都没能回过神。
今天可能是裴晏舟和她说过最多话的一天,也是他最伤人的一天。
包厢里面的富家子弟们,看着被丢下的南意,没有半丝同情。
沈泽更是没有忌讳,对佯装难过的阮星辰道:
“星辰,你人太好了,这事有什么好解释的?”
“要不是南意骗婚,裴哥娶的就是你,你也不用远赴他国,过的那么艰辛。”
南意耳中嗡嗡作响,却将一切听得一清二楚。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管裴晏舟娶不娶自己,他都不会娶没有任何家事背景的阮星辰。
而阮星辰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毅然决然选择分手,远渡重洋。
可到最后,怎么就全成了她的错?
南意回到岱椽别墅。
一如既往的漆黑寂静。
她出门时是什么样子,回来后就是什么样子。
裴晏舟没回来。
南意举着伞,站在门口,感觉周身都被黑暗给笼罩了。
她突然不想进去这个永远只有她一个人的家,在外面凉亭里坐下,迎着冷风望着凄冷的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靓丽的身影来到了她的面前。
是阮星辰!
她打扮精致,踩着一双小高跟,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今晚真冷,你大晚上找晏舟,被他嘲讽,是什么感觉?”
南意闻言,没有回答。
阮星辰也不在意,自顾自继续说着:
“你知道吗?起先我特别羡慕你,有好的家事,疼爱你的父亲,生活一辈子无忧。”
“可现在我特别可怜你,可怜你默默喜欢裴晏舟十几年,可他却一点爱都不肯施舍给你。”
“你可能到现在都没有体会过爱情的滋味吧?你知道吗,晏舟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会亲手给我做饭,还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我的身边,他曾说过最温柔的一句话就是,星辰,我希望你永远开心……”
“小意,晏舟有说过爱你吗?以前他经常对我说,可我总是嫌弃他幼稚……”
南意默默地听着,回想着自己这三年和裴晏舟在一起的日子。
他从未下过一次厨房……
自己生病的时候,他也从未有过一句关心的话。
至于爱,他从没说过。
南意平静地望向她:“你说完了吗?”
阮星辰一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南意过于平静,还是因为她那双眼睛过于清澈,像是洞察了人心一样。
直到南意离开,她都没能回过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阮星辰好像又回到当初那个要接受南家救济的贫苦孤儿的模样。
在她南家大小姐的背后,永远是一个跳梁小丑。
……
南意怎么可能会对阮星辰说的话无动于衷呢?
她追逐喜欢了十二年的男人,原来也曾轰轰烈烈,像是孩子一样喜欢过其他人。
耳中又开始发痛了,南意抬手取下助听器的时候,才发现有鲜血落在了上面。
习惯性擦干净上面的血,将助听器放到一旁。
睡不着……
南意打开手机,点看微信。
却看到了一条又一条艾特她的朋友圈。
点开一看,全是阮星辰发得仅她可见的照片。
第一张,是大学时候阮星辰和裴晏舟的合照,两个人站在一起,裴晏舟的眉眼是那么温柔。
第二张,是两人的聊天记录,裴晏舟亲昵说,小辰,生日快乐,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
第三张,是裴晏舟和阮星辰手牵手一起漫步沙滩的背影……
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甚至更多更多,无数的照片压得南意喘不过气来……
她不敢再往下看,快速关闭了手机。
这么一刻,她突然觉得该放弃了。
这天,南意在自己的私人日记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但前提是我没有看见过光。
第二天,她习惯性去准备早餐。
可直到六点过去,裴晏舟还没回来时,南意才发觉自己原来忘了他说过以后都不回来吃早餐。
本以为裴晏舟不会回来了,她一个人在沙发上枯坐,浅浅睡去。
“不是说过,不用给我准备早餐吗?”
一个不耐烦的嗓音响起。
南意被惊醒,睁开眼,就看到裴晏舟不耐烦地从面前走过。
她下意识道歉:“对不起,我忘了。”
又是忘了,又是对不起……
裴晏舟回头看向她,视线格外冰冷。
她今天身上穿的衣服,又是一如既往的浅灰色调,朴素衣服。
显得好像自己没钱,一直虐待了她一样。
“你怎么没忘回来?怎么没忘我和你结了婚,没把自己也给忘了?”
“是舍不得吧?舍不得裴家的钱!舍不得我裴晏舟这个赚钱机器!”
他的话像是一把把刀,直戳南意的心口。
南意垂下眼眸:“晏舟,我从没想过要你的钱。”
她在乎的从来就是裴晏舟这个人。
裴晏舟笑了,笑容中都是嘲讽。
“那你母亲今早去公司求我给你一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南意懵了。
她望着裴晏舟那双布满寒意的黑目,才知道,原来他不是生昨晚的气。
裴晏舟也没和她废话。
“南意,你要想好好待在裴家,要想南家不倒,就让你母亲安分一些。”
他匆匆说完,去书房拿了东西,换了一身衣服后离开。
……
不等南意找南母。
南母就自己找上了门,一改往日的冷漠,她抓着南意的手,温柔道:
“小意,你去求晏舟,让他给你一个孩子吧?哪怕是通过医学手段。”
医学手段!
南意怔怔地看着她,就听她继续说着。
“阮星辰已经告诉妈了,这三年里,晏舟从来没有碰过你。”
这话可能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感同身受,有的只是各自的利益。
南意不明白,为什么裴晏舟会把这件事告诉阮星辰。
可能他真的很爱她……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有些释然。
“妈。放手吧。”
南母一愣,眉宇紧蹙:“你说什么?”
“我累了,我想要和裴晏舟离婚……”
“啪!”
话还没说完,南母一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南意的脸上。
她的慈母形象荡然无存,指着南意一字一句:
“你有什么资格说离婚?离了裴家,你以为你一个不健全又二婚的女人,能嫁谁?t?!”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女儿!你一点都不像我!早知道就不该把你接回来!”
南意仿佛麻木了一般。
从小到大,南母就不喜欢她。
南母是知名舞蹈家。
可是生下的女儿南意却生来弱听,是她这辈子的心结。
因此,她狠心将南意完全交给保姆照顾,直到读书年纪,才让南意回南家。
以前南意听老师说,没有母亲会嫌弃自己的孩子。
于是她努力让自己变的优秀,尽可能讨好母亲。
哪怕是弱听,可她舞蹈、音乐、书画、语言等各项都是名列前茅。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不管她做的再好,对于南母来说都不是她心目中的好女儿。
就像是南母说的,她是个不健全的人。
不健全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亲情、爱情……
南母离开后。
南意用粉底将脸上鲜红的掌印给盖住后,一个人坐车去了趟律师事务所。
办公室内。
南父生前的法务蒋明彻拿过她递来的授权书,翻看完后,望向她,不明白。
“你真的要把南先生偷偷留给你的一部分遗产全都给裴晏舟吗?你应该清楚,他不缺这么一点钱。”
南意点了点头。
“我知道,但这是我欠他的,必须还。”
三年前,南父意外身亡。
他生前早就立好了三份遗嘱,知道南母不疼这个女儿,于是让蒋律师把最后一份遗嘱私下告诉南意。
最后一份遗嘱,写的是等南意结婚三年后,如果觉得不幸福,或者想要有自己的事业,不依靠别人的时候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