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我如约来到了奥丁。
白修卓破天荒穿了那套我送给他的灰色西服,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
我怅然若失地接过花,“谢谢。”
坐定后,我的目光在他身上移不开。
他真的很好看,又高又帅又有品,即便到这一步,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依然为他着迷。
白修卓儒雅地看着我,笑着问:“怎么样?你给我买的西服,我穿起来好看么?”
我说:“很好看。”
可我知道,他其实看不上这套西服,我送给他大半年,他从来没有穿过一次。
白修卓不穿,纯属是觉得这西服廉价。
可我当初为了给他挑套合适的西服,真的可以说绞尽了脑汁,最后咬牙选了这套两万八的。
两万八,是我消费的极限,可却是白修卓穿不上身的廉价货。
可我知道,这不能怪白修卓。
仍然记得上次陪他购物,他眼睛眨都不眨就买下了一个20万的包包送给我。
两人默默吃着牛排。
白修卓放下刀叉,忽然认真道:“乔安,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不敢看他,我怕我多看几眼就会想哭。
他接着说:“很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乔安,你真的很好,很优秀,我很喜欢你…”
我切割着牛排,静静听着。
白修卓说:“如果你反悔了,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们可以继续像以前一样维持着情侣关系…”
他重复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鼓起勇气与他对视。
我说:“修卓,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就算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后天…我们总会分开…”
白修卓的手掌盖住我的手,“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用心对待这段感情,就算结果不如意,以后我们也可以笑着说不后悔…”
“你总说你喜欢我,那你爱我吗?”
他认真地看着我,如我所愿,他说:“我爱你。”
“那你愿意娶我吗?”我说,“明天就娶我。”
他沉默了。
沉默地缩回了手。
我苦笑一声,举起杯子,“修卓,为我们的一年干一杯吧。”
他的眼睛流光溢彩,西餐厅柔和的灯光将他衬托成今晚最优雅的男主角,我强忍心中酸冲着他微笑,因为我知道,今晚过后,他将成为别人的男主角。
白修卓笑了起来,抬起手与我的杯子碰在一起。
为我们短暂的一年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第二天,我向公司请了三天假。
在家躺到第二天的时候,陈蓉砸开了我的家门。
她一进门就被我吓了一跳。
待看到满地的啤酒罐后,更是表现得大惊失色。
“天呐,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你把人家甩了,你自己还装深沉,真是服了你了…”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说着,她开始给我收拾客厅。
我去卫生间洗漱,确实不能这么下去了。
陈蓉边收拾边唠叨:“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优质男朋友不要,非得分手,我看你以后能找着什么样的?”
任凭陈蓉如何絮絮叨叨,我始终不为所动。
和白修卓在一起我确实很开心。
和他在一起,我从来不用思考去哪里玩,因为他总能妥善安排好一切。
去瑞士,去挪威,去芬兰,去马尔代夫…
或者陪他出席某个拍卖会,看他用几十上百万拍下估值不到四分之一的艺术品。
为了方便我上班,他甚至在我出租房附近买了一套大平层。搬进去的那一晚,我真的觉得自己是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遇到了属于我的王子。
分手的那晚,他想将这套房送给我。
我拒绝了。
这段感情,他付出不少,虽然在他看来,也许是微不足道的。
托白修卓的福,我在25岁的年纪,接触到一些不属于自己阶层的东西。
可也确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我乱了阵脚。
我打开衣柜找衣服,陈蓉已经说到了我的家世,说我无父无母在这个城市孤苦无依,就该和白修卓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而不是这么轻易就放手。
我的目光停留在衣柜门上挂着的那只20万的包包上。
可陈蓉不知道的是,白修卓于我,就像这只精致的包包,也许背上它可以使我看起来光鲜亮丽,可我深知,我没有一刻真正意义上拥有过它。
短短一年内,这种不配得感折磨得我心力交瘁。
我和陈蓉一起将房间恢复整洁后,我们俩找了个地方吃饭。
吃饭席间她说:“你都不知道,别人都说你被白修卓给甩了。”
我扒着饭,头也没抬,“哦,这么快就知道了啊,我以为还要等上一阵呢。”
陈蓉问:“昨晚江公子包下了整个金城山庄,这事你知道吧?”
我摇了摇头。
江氏是y市里唯一能和白氏掰掰手腕的存在,而江公子江不凡,是江氏太子爷,和白修卓是发小,感情甚笃。
陈蓉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都上新闻了,据说是为你前男友白修卓办的脱单晚会…”
尽管心里很不舒服,但我面上依然无所谓道:“害,多正常啊,人家有钱,乐意怎么办都行啊。”
陈蓉用筷子敲我夹菜的手背,“我真是服了你了,难道就不会觉得可惜吗?他可是白修卓啊,可是整个y市所有女人都想嫁的男人啊…”
我看着她,“你难道真的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和运气跨越阶层,成为白家承认的儿媳么?”
陈蓉的的眼神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只是和所有看好戏的人一样,以为我会用尽浑身解数缠着白修卓,然后想尽办法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或名或利。
她没有想过的是,当阶级差距太明显时,就注定我和白修卓之间不会是平等的恋爱关系。
我很少主动跟他联系,因为我知道他工作忙,知道他应酬和交际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陪他混他的交际圈,他的朋友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总是很奇怪。
倒不是看不起人,而是不在意的随意。
他们从来没有好奇过我从事什么职业,好像默认我只是白修卓身边一只漂亮的花瓶。
白修卓很完美,恋爱一年以来,他从未对我指手画脚,只是哪怕他对我随口说出的一点小事,我总会下意识顺从他。
身边的朋友总是羡慕我,说我的男朋友又帅又有钱又体贴入微,只有我自己知道,在这段恋情里,我有多自卑。
因为我知道,他永远掌握这段感情的主控权,拥有随时对我说“over”的权利。
走出餐馆的时候,陈蓉由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你清醒地让我想跪下来给你磕一个。”
我说:“那磕吧。”
陈蓉笑着过来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