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妻子变成前妻。
从前妻变成嫂子。
十年，我与顾旭，从亲密无间走到天堑鸿沟。
……
十二月的上海，初雪纷纷扬扬地落下。
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我却在医院被婆婆刁难到了深夜11点半，才终于得以离开。
街上的雪越下越大，我没有开车，只好拨通了顾旭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顾旭那清冷而磁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什么事？”
听到他的声音，我心中压抑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喉咙有些发紧，低声说道：“你能来接我吗？外面雪下得好大……”
“孟亦婉，我很忙。”顾旭冷冷地打断了我，语气平淡得像是例行公事，“你累了就打车回去，以后这种小事别来打扰我。”
我喉咙一哽，还想再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却已经挂断了。
听着忙音，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酸涩得难以呼吸。
相恋七年，结婚三年。
曾经的他，会在雪天里站在我兼职的楼下，等上两个小时，只为接我回寝室。
他会搂着我，轻声说：“雪天路滑，我不在怕你摔了。”
可现在，这些事在他眼里，早已变成了“小事”。
风雪越发猛烈，我裹紧了羽绒服，站在路边等车。
手指麻木地滑动着手机屏幕，漫无目的地刷着朋友圈，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忽然，我的手指顿住了。
那是顾旭的助理楚河发的照片，照片里，顾旭坐在盛鼎集团副总经理的办公室内，低头看着文件，面前却摆着一杯粉红色的奶茶。
顾旭从不喝奶茶，谁会把奶茶放在他的办公室里？
我下意识想点开大图仔细看看，却发现那条朋友圈已经被删除了。
短短一瞬间，仿佛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冷风呼啸着吹过，路边的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按了两下喇叭：“坐不坐车啊？”
我这才回过神来，僵硬地点了点头：“坐。”
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
一进门，我便发现客厅角落的礼品袋不见了。
那是顾旭买的，当下最流行的星光手链。
我还以为，那是他送给我的结婚三周年纪念礼物。
我正发怔，门突然开了。
顾旭握着门把，看到我时微微一愣：“你怎么还没睡？”
“我刚回来。”我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思绪，还是带着一丝期待，轻声问他，“你今天……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说什么？”顾旭看都没看我一眼，扯开领带，径直走向浴室，“累了就早点睡。”
我愣住了，还想开口，浴室的门却已经关上，将我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纪念日，他全然忘记了。
我轻叹一声，心中空落落的，像是被风雪填满。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工作室。
这是我毕业后创办的建筑设计工作室，这两年已经在业内小有名气。
刚进办公室，小助理周婷便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孟姐，盛鼎那边说这次设计稿不能直接送过去，要和另一家工作室竞争合作名额。”
她气得直跺脚：“真是给他们脸了！我们华艺的设计稿别人求都求不来，他们居然还要我们竞争？！晦气！”
我也有些诧异，但看周婷气得不行的样子，还是笑着安抚她：“没事，我去送吧，只是走一趟的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变故，但我对自己的设计稿有绝对的信心。
下午，我来到盛鼎集团。刚走到办公楼下，便看见了顾旭的助理楚河。
我本以为他是来等我的，正要走过去，一辆粉红色的保时捷却突然停在了我面前。
我脚步一顿，只见楚河立即上前拉开了车门，车上下来一个十分年轻的女生。
我不由得问道：“这是……”
楚河这才看见我，脸色变了变，还是介绍道：“孟姐，你来得正好。这位是夏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夏柔柔小姐，梦虹工作室的代表。”
梦虹，正是我们这次的竞争对手。
我看向那位夏小姐，她看起来非常年轻，一双大眼睛圆圆的，透着满满的朝气，像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她一见我，立刻露出一个清甜的笑容，伸出手：“孟小姐好，你叫我柔柔就好了。”
夏柔柔……夏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我眉间一跳，礼貌性地伸手回握，目光却猛地顿住了。
只见她微短的袖口间，若隐若现的，正是一串无比眼熟的星光手链。
我呼吸蓦然一滞，目光死死盯在夏柔柔手腕上那串星光手链上。
夏柔柔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笑着晃了晃手腕：“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交往二周年纪念礼物。”
她有男朋友。
我紧绷的心陡然松了下来，暗笑自己多心。
买这手链的人，又不只顾旭一个。
我松了口气，握上夏柔柔的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男朋友记性很好。”
心里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顾旭从前也会记得每个关于我们的特殊日子，经常送我玫瑰与项链。
只是时间一久，这些特殊的日子在他眼里，似乎也变得不再重要了。
夏柔柔眨了眨眼睛，笑得天真无邪：“男人嘛，在意的东西才会记在脑子里。”
我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已经抽手转身离开。
我皱了皱眉，压下心头的不适，跟着走进大楼。
刚上楼，夏柔柔就被一个经理带走了。
办公室外只剩下我和楚河两人。
楚河低头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口：“孟姐。”
我停下脚步，看向他。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吞吐着说：“昨晚有同事请喝奶茶。”
我脚步一顿，看着楚河那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了顾旭的办公室。
顾旭正拿着一张设计稿，看得很认真。
我眼尖地看见了稿子上的梦虹工作室图标。
那设计并不出色，甚至可以说很青涩，很多地方都不完善。
这样的设计稿，按理说在盛鼎项目组初审时就应该被刷下去才对……
顾旭见我进来，放下手里的稿子，语气冷淡：“你怎么来了？”
“送设计图。”
我收回目光，把装着设计图的文件袋放在他桌上。
顾旭打开看了一眼，语气公式化：“让助理送过来就可以了。”
我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抿了抿唇，余光突然瞥见他办公桌角贴着一张小小的卡通猫贴纸。
那抹彩色在顾旭黑白分明的办公桌上显得格外扎眼……
我心里猛然一跳，立即问道：“这是什么？”
顾旭淡淡地看了一眼，语气漫不经心：“没什么。”
他的态度让我心口一颤，忍不住追问：“我怎么不记得你喜欢这种风格？”
顾旭终于从稿件中抬起眼，看向我，眼神冷了下来：“在公司，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我脸色瞬间一白，还想说什么，门却被推开了。
“顾总，上次你说不满意的地方我改了……”进来的是夏柔柔。她看见我，显得十分惊讶，小声问顾旭：“我是不是来错时间了？”
顾旭看了一眼夏柔柔，声音压低，竟带着一丝温柔：“你先出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随即看见夏柔柔眨了眨眼，俏皮地说：“好嘛，那我请您喝奶茶。”说罢，她将一杯粉红色的奶茶放在桌上。
那杯奶茶，和昨天楚河朋友圈里的一模一样。
我只觉得一寸寸凉意顺着背脊往上窜，僵硬地说道：“你以前从不喝这种东西。”
顾旭手一顿，语气平淡：“试了试，还可以。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流淌的都是伤人的冰渣。
我转身走出办公室，走到电梯口时，楚河追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问：“孟姐，你没事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直觉告诉我，顾旭和夏柔柔之间，并不清白。
楚河跟在顾旭身边七年，有些事他一定知道得一清二楚。
只要我逼问，就能得到答案。
可我张了张唇，最终只是沙哑着说：“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电梯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看着电梯的鲜红数字不断往下跳动，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失重，沉沉地坠了下去。
眼圈不觉红了。
这两年，我不是没怀疑过顾旭外面有人了。
比平时更多的加班，半夜回来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我曾经真的以为是自己多疑，却原来那些怀疑都不是空穴来风。
第二天，我早早到了办公室。一进门，周婷便满脸焦急地跑到我面前。
“孟姐，我们的设计稿今早被盛鼎退回来了！”她声音里带着慌乱，“他们说我们抄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