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果不好养,需要每百年浇一次我娘的心头血。
分配不均,以致于它俩一大一小。
每次浇完,我娘都会虚弱好一阵子,蜷缩在洞里不能动弹。
我娘的日常就是修炼,巡山,放血,回洞。
而我和那麟果一样,扎根,发芽,长呀长。
它迟迟不结果,我也迟迟不落地。
待在娘胎里的日子很无聊。
我不停地往外看呀看,灵识从我娘的洞口,一路扫视完了整个山头。
安安静静,连个蚂蚁都没有。
我很不满意,又往外看,直至看到人兽斗战,青鸟盘旋。
他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进入十里山脉的最深处,因为这是我娘的地盘。
麟果结果那天,我娘放完血,温柔地抚摸着巨大的肚子:
「小崽子,再迟点出来,就可以直接跟老娘去仙界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我娘的声音。
讲真的,有点粗犷。
我娘也不常跟我讲话,所以平日里我都在看十里山脉发生的故事。
一位背着宝剑的女修穿梭在十里山脉边缘。
而一匹比她高一阶的妖狼在暗处虎视眈眈。
终于,它找到机会,奋力一跃,一击必死。
而那女修毫不慌乱地拔出剑,虽然身处劣势,仍打得有来有回。
妖狼以一招落败,夹着尾巴就逃。
那女修也不追,精致美艳的脸上,倒是罕见地扬起一抹笑。
后来的三十年里,我时常见她,从十里山脉的边缘,慢慢走到了深处。
有时也有人与她同行,我听人唤她大师姐,洛殊华。
「殊华师姐,落落她不见了。」
一个师弟着急地跑了过来。
「我不是让你们待在原地吗?」洛殊华皱了下眉,手里还拿着刚从峭壁上取下的灵草,她接着道:「我刚步入金丹,此番带你们来试炼,早就告知你们要谨慎万分。」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啊?现在找到落落最要紧啊师姐。」
「十里山脉危机重重,她就一个练气期,说不定是被妖兽给吓迷路了。」
几个师弟七嘴八舌,眼里满是忧心忡忡。
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兽吼声。
「你们待在此处,不要走动。」
洛殊华说完,就往那叫声方向跑去。
「师姐,我们和你一起,人多力量大!」
师弟们跟着跑了过去,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了被鼠王狂追的白落落:
「师姐,救我!」
鼠王一掌拍下,白落落被掌风震飞。
只差半分,她就会被拍成肉饼。
洛殊华提起剑应上,几招便被打退。
几个师弟将白落落护在身后,那鼠王又是一掌拍来,瞬间拍碎了两个人。
洛殊华咬着牙,又提起剑斗了上去。
她呵道:「这鼠王有元婴的实力,我刚步入金丹打不过它。白落落,它对你穷追不舍,你可是拿了它什么东西?」
白落落当即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洛殊华被一掌拍飞,忍痛道:「我拖延片刻,你们想办法走,去请师尊来。」
洛殊华不断攻击,那鼠王也被她惹怒,转身想先解决她。
白落落等人趁机逃命。
等鼠王察觉后,更是大怒,折了洛殊华的剑,又用利爪挖出她的金丹囫囵吞了,便扬长而去。
洛殊华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那张美艳的脸也挨了一爪,半边都被毁去。
她昏死过去,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断剑。
而她拼命救下的师弟们,却在花尽心思安慰白落落。
变戏法,扮鬼脸,掏出灵草灵药,以博美人一笑。
白落落由哭转笑,抽噎着问:
「师尊怎么还不来?」
几个师弟你看我我看你,都以为对方去报了信:
「糟了,师姐。」
他们匆匆离开,而白落落的怀中传来异动。
她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只还未睁开眼睛的幼鼠,丝毫不见刚才的紧张慌乱:
「终于得到你啦,我的寻宝鼠。」
自此以后,我再未见过洛殊华。
反倒是那其貌不扬的白落落频繁出现。
那只被她偷走的寻宝鼠,成了她最大的助力。
帮她偷走妖兽的灵草,又或是声东击西引来其他强大的妖兽。
两兽相争,白落落坐收渔翁之利。
她天生福星,受天道庇佑,每次都能有惊无险,绝处逢生。
仅用了十余年,十里山脉便成了她来去自如的后花园。
直到那日,白落落被高阶妖兽追赶到了十里山脉的最深处。
妖兽闻到我娘的气息不甘心地退去。
白落落隐藏气息,也准备离开。
她肩上的寻宝鼠在空气中嗅了嗅,吱吱叫了几声:
「主人,我嗅到了麟果的味道,好香,快成熟了。」
白落落一喜:「传说中的麟果?那可是连师尊都心心念念的稀罕物啊!」
白落落带着寻宝鼠在山脚处徘徊,竟打起了我娘麟果的主意。
我以为自己是堂前的看客,倒忘了自己也身在这故事中。
「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