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宫女的尸体被草席裹着抬出去的时候。
我正在考虑是挖地道还是假扮成采买太监逃出宫更可行。
我们这批宫女入宫不过两个月,都快被那个暴君杀完了。
听说这次这个,仅仅是剪烛芯的时候手抖了,晃到了陛下的眼睛,当即就被他拿剑砍了。
算起来,今天轮到青桔,五天后轮到我。
我还有五天的时间逃命。
「长欢,准备一下吧,今晚你去御前服侍。」
「什么!」
我愕然,拉着掌事姑姑问:
「不是明天才到我吗?」
话音刚落,就看见她袖子里鼓鼓囊囊的荷包。
一旁的青桔还给她使了一个暧昧的眼色。
「青桔调到辰妃娘娘宫里服侍了,可不就轮到你了吗?」
掌事姑姑拍了拍我的手,敷衍地安抚:
「你也别太害怕,说不定今儿陛下心情好,不杀人呢。」
呵呵。
招笑呢。
我入宫两个月从没听说过陛下心情好过。
「你样貌清秀,说不准被陛下瞧上,摇身一变成贵人了呢。」
你也知道我样貌只能是清秀。
那暴君是想换个清淡口的吗他能瞧上我?
我翻了个白眼撇开姑姑的手。
要想活命还是得靠自己。
那暴君虽说喜怒无常,但只要我细心谨慎当空气,不出任何差错,平安活过一晚也不是不可能。
当晚我做足准备,结果刚端着茶水走到皇帝寝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怒吼:
「来人!把这些没用的奴才拉下去砍了!」
接着便是一阵哭天喊地的求饶。
一群禁军进来,一人押了一个,顺手把我也押上了。
?
不是。
我刚来啊!
我扑通一声也跪下了:
「陛下!陛下饶命啊!」
到底又因为什么要杀人啊!
我求生欲爆棚,想着万一那暴君真好我这口呢。
我连滚带爬地往里钻,正要表演一番梨花带雨,一抬头愣住了。
如今的陛下不过十五岁,比我还小两岁。
此刻正暴躁地在殿前打转,满脸阴鸷。
「那是母妃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去哪儿了……」
而他身边竟然围了三个鬼魂。
一个妇人一身素衣却不失贵气,正看着小皇帝心疼落泪:
「我的儿,你这样娘怎么放心啊……」
一个美人风华绝代,躺在贵妃椅上嫌弃吐槽:「我弟弟怕不是傻的吧,一把小孩子玩的木剑他天天带着就算了,自己白天把那剑落在御书房,这就不记得了?」
还有一个少年郎俊逸无双,坐在窗边悲怆地看着小皇帝不说话。
他似乎是察觉到我惊恐的目光,转眼看过来。
我赶紧移开了视线。
……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三个都是死人。
我从小就有阴阳眼。
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也就是鬼魂。
但我能活到现在也秉承着一个原则,看见了也要装没看见,绝不能多管闲事。
这些鬼魂之所以在活人身边逗留就是因为还有执念没消,一旦知道我能看见他们必然会死死纠缠我,被鬼缠上怎么可能是好事?
晃神间,小皇帝已经发现了我。
「哭的这么难看!拖出去砍了!」
我猛地抱住身旁的柱子。
「陛下!我知道您要找的东西在哪儿!」
「等等!」
他立马喝止了要来拖我的禁军。
「你知道?」
我头点如捣蒜。
他皱眉:
「我从没见过你,你知道朕丢的是什么?」
「是……一把木剑?」
小皇帝猛地睁大眼睛,急迫地冲上来蹲在我面前问:「在哪儿!」
我清了清嗓子。
从怀里掏出两枚铜钱,装模作样抛起来念叨了些有的没的。
「在东南,陛下午后是不是去了东南方,御书房?」
那三个鬼魂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装没看见。
小皇帝皱眉想了想。
一脸惊喜:
「朕想起来了!朕放在了砚台旁!」
小皇帝喜出望外,忙往御书房跑去,出去前回头看我:「你本事不小,你在这里等朕回来。」
小皇帝走后,原本躺在贵妃椅上的美艳女子好奇地围着我转了两圈:
「我怎么不知道宫里还有这么个人物……」
我掏着耳朵装傻。
「母妃,我总感觉她有点奇怪……」
她话音未落突然朝我扑过来,却被我一个扭头躲开。
我指着烛火神神叨叨念叨:「这烛,真亮……」
「哎?还想试试她的……」
我故作淡定,冷汗已经下来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她就是那个去北戎和亲,死在他乡的安禾长公主。
被她称为母妃的就是当今陛下生母,三年前病逝的徐太妃。
那少年不知道是谁。
但不管是谁都是我惹不起的人啊!
我只能装作看不见。
小皇帝拿着他心爱的木剑总算回来了。
「你替朕找到了剑,朕要赏你!」
他左右看了看,随便挑了一个金蟾蜍就塞到我手里:
「这个赏你了,以后你就贴身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