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的冬夜,比往年都要冷。
沈延舟冒着大雪回家,却发现一直纠缠自己妻子的男人竟然睡在他的婚床上,就彻底爆发了。
“赵偲瑜!我们刚结婚一个月,你让江柏言睡我们的婚床,是嫌他对你的纠缠还不够吗?”
灯下,穿着黑色毛衣的赵偲瑜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冲他走来,清冷美丽的脸上却带着不赞同。
“你冷静一点,柏言他喝醉了,不是故意的,话别说的这样难听。”
“只是睡一晚而已,你一向大度,不要计较好吗?”
心头一刺,被她握着的手如被冰封。
沈延舟抬头望着眼前带着金丝眼镜的清冷女人。
他们一起长大,他最喜欢她身上这种体贴和为她人着想的善良,可此刻却觉得分外堵心。
他极力缓着呼吸。
江柏言是隔壁江家半年前找回来的早年走失的孩子,明知道他和赵偲瑜是未婚夫妻,却还总缠着她。
都是一个大院的邻居,他从前顾忌长辈们的颜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
压着情绪,他凝着女人的眼,终于忍不住把事情摊开:“赵偲瑜,江柏言喜欢你,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本只是一句气话,哪知赵偲瑜却僵了一瞬,不自在挪开了视线。
这一瞬,心沉到了谷底。
心口忍不住发涩,他忽得一把甩开女人的手:“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你刚刚是以什么样的心思劝我大度?”
“延舟……”
“这个家有他没我,你看着办吧。”
撂下话,他推开人奔出了门。
“延舟!”
屋外大雪纷飞。
夜风呜咽,力道大的要把人掀翻。
沈延舟刚刚跑出大院,一脚踏进雪地,就忽得被身后一只手拉住,随后被紧紧抱住:“冰天雪地,你大晚上能去哪?跟我回家好吗?”
被女人紧紧箍住,听着她和往常一样的温柔声音,心头的委屈却骤然爆发。
“我不走,家里还有我的位置吗?你心里还有我吗?”
“我心里当然——”
她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委屈的声音:“延舟,你别怪偲瑜,是我不要脸缠着她,我得了重病就要死了,我只是想在临死前和她相处多一点……”
“什么?”
抱着沈延舟的怀抱忽得一松。
他还没反应过来,却见江柏言冲到他面前,忽得‘扑通’跪下,扯住他的手臂哀求。
“延舟哥,我的生命不多了!你能不能行行好,把偲瑜让给我几天,让我体验一下被爱的感觉?”
沈延舟被抓的刺痛,本能挣扎:“你先放手。”
话落,江柏言忽得重重一推!
“啊——”
两人同时往后滑倒,赵偲瑜伸出了手,却下意识扶住江柏言。
“嘭!”
沈延舟重重摔在地上,左腕骨‘咔嚓’一声,断了。
尖锐疼痛如冰锥刺入骨髓,沈延舟疼的眼前一阵发黑。
意识彻底消失前,赵偲瑜依旧抱着江柏言……
心口骤然一痛。
他是钢铁厂厂长的儿子,被爸爸又当爹又当妈拉扯长大,从小被捧着长大,这二十几年从来没受过什么伤。
赵偲瑜从小端方守礼,镇定沉稳,他们又相互喜欢,大家都说他们是最般配的一对。
他也以为是这样,可为什么江柏言来了之后,一切好像都变了?
……
昏沉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延舟在一阵对话声中醒来。
“偲瑜,柏言闹着要见你,希望等会儿能跟你一起参加你奶奶的六十大寿,你带他去吧?”
“云星,你弟弟没必要跟着我。”
屋外沉寂一秒。
他听出来,门外和赵偲瑜对话的,是江柏言的亲姐姐,江云星。
沈延舟心一沉,撑着起身,左腕骨忽得一整刺痛。
不等他出声,屋外的对话又响起——
“偲瑜,你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
“你既然能在沈延舟和柏言摔跤的时候接住柏言,给了他希望,能不能送佛送到西,看在他活不了多久的份上,多陪陪他?”
“你对他也不是没有感情,不是吗?”
沈延舟忽得看向门外,死死凝着那背对他的背影。
是这样吗?
赵偲瑜对江柏言有感情?
下一瞬,却听赵偲瑜特有的温柔嗓音说出一个字——
“好。”
“咚!”
胸膛仿佛被重重一击,比断开错位的左手还疼。
等他缓过来,病房外已经没有人。
房内静悄悄,他的心空洞洞的。
压下心口宛如撕裂般的疼,他缓缓下床,拖着裹着纱布的手朝家走去,他要亲眼看一看,赵偲瑜……是不是不是真的把江柏言带去了寿宴。
不久,大院江家门口。
鞭炮‘啪啦’响,一阵喜庆。
笑闹声从屋内传出来,沈延舟深呼吸一口,拍了怕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后,才抬脚进屋。
可他一进屋,屋内忽得静了一秒。
“延舟,你不是受伤在医院吗?怎么回来了?”
看着他们不自在的眼神,沈延舟心底一沉,下意识朝楼上走。
“哎!延舟!”
身后的慌张急切声,令他加快脚步上楼。
很亏,他就抵达婚房门口。
映目的一幕,那样刺眼——
他的‘好妻子’和江柏言抱在一起。
江柏言眼泪吧嗒吧嗒掉:“偲瑜,我真的好羡慕延舟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女人,要是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是不是你爱的就会是我?”
沈延舟死死盯着他们,他知道江柏言一直对赵偲瑜死缠烂打,可现在越来越没底线。
可他最痛心的,是直到此刻,赵偲瑜还是没有推开人。
一个巴掌拍不响……
“咚!”
他猛地推门,嘲讽冷问:“是吗?我也很想知道——赵偲瑜你到底爱谁?”
“延舟!”
赵偲瑜这才推开人,慌张追了出来:“你听我解释……”
沈延舟转身就走,‘啪’的拍开女人伸来的胳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柏言精神状态不好,身体也越来越差了,可能没多久就离世了,我只是看他可怜,都是邻居,我们就当多包容包容他……”
沈延舟抬头看着赵偲瑜,女人一脸着急。
可他现在已经分不清,她是为了谁在慌?
他紧紧抿着春,还不等他说话,屋内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疯叫——
“沈延舟,我都要死了,你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为什么非要逼我!”
话落,屋内的江柏言忽得冲出来——
“沈延舟,你给我去死!”
他面目狰狞,疯了一样揣着尖锐的剪刀直直朝沈延舟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