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因为执意要下嫁陆知舟,首长父亲和我断绝了关系。
陆知舟到死都不知道我的身份。
也不知道他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白月光苏雪柔,只是老首长家的一个养女。
坍塌的废墟之中,我喉咙嘶哑地呼救。
陆知舟的身影出现在我模糊的视线中,他与我对视一眼,随即转过身,毫不犹豫背起一旁的苏雪柔,快速逃离废墟。
我知道他和我一样重生了。
这一世,为了弥补遗憾,他选择先救苏雪柔,放弃我和肚子里的孩子。
片刻后,危房彻底垮塌,堵住了仅剩的出口。
公社的人焦急地围在外面,却无从下手。
过了一会儿,陆知舟的声音从废墟外传来,沉稳中带着一丝疲惫:“我进去的时候,苏晚秋同志已经牺牲了。救援任务到此结束,大家都回去吧。”
我的心脏骤然收缩。
以为陆知舟只是先救苏雪柔,却没想到,他根本
不想让我活。
碎石和木梁狠狠砸下,我拼尽全力护住腹部,摇摇晃晃站起来。
我要活下去。
无论如何,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必须活下去!
凭借着前世的记忆,我摸到了地窖的裂缝,咬紧牙关徒手扒开碎石,终于爬出了废墟。
外面下起了暴雨,有人发现了浑身是血的我。
“苏晚秋没死!”
“快,快把她扶起来!”
我的腿被木梁砸了一个血窟窿,血流不止,社员们好不容易找来了担架,准备抬我去公社的医疗点。
陆知舟却抢过担架,让只擦破了一点皮的苏雪柔躺了上去。
有个社员实在看不下去了,“社长,苏雪柔就破了点皮,苏晚秋伤得太重了,再拖下去这条腿怕是废了!”
陆知舟冷冷瞥我一眼,“废了就废了吧,反正她也死不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指挥人抬着苏雪柔走了。
好在公社医疗点并不远,有社员寻来一根粗木棍,我咬牙拄着木棍,强撑着朝村医疗点走去。
短短一段距离,我走了两个小时才走到。
暴雨让我浑身湿透,伤口感染,我发起了高烧,晕倒在公社医疗点的门口。
再睁眼,迷迷糊糊间,我听见了陆知舟的声音。
他要卫生员将公社医疗点唯一一盘盘尼西林,给苏雪柔用。
卫生员为难地看了我一眼,“社长,可是我刚刚给晚秋同志检查身体,发现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她现在腿伤这么严重,还发着高烧,如果再不用药,怕是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
陆知舟沉默了片刻。
他与我对视一眼,我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神不停地祈求他。
上辈子,他恨的是我,对女儿还是有感情的。
看在孩子的份上……
陆知舟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苏雪柔躺在床上,一只手轻轻按住胸口,另一只手紧紧拉着陆知舟:“知舟哥,我……我真的好难受,头晕得厉害,可能是伤口发炎了……”
她的眼角挂着泪光,“如果我出什么事,我父亲他……”
陆知舟立刻抱紧她,对卫生员命令道:“把盘尼西林给雪柔!雪柔的情况更紧急,不能拖!”
“可是……”
“雪柔可是老首长的宝贝女儿!万一她要有个三长两短,谁担得起?”
卫生员没办法,只好歉疚地看了我一眼,把盘尼西林给了苏雪柔。
我的视线模糊起来,高烧让我几乎失去意识,眼前一黑,我再度晕了过去。
上一世,我和苏雪柔是一起下乡插队的。
因为身份敏感,又是姐妹,我们被隐藏了背景和关系,安排在了不同的大队。
后来,为了嫁给陆知舟,我和家里闹翻了。
苏雪柔却突然申请调来了我们这个大队,当了卫生员。
从她来了以后,本来和我知冷知热的陆知舟,就慢慢变了。
知青点坍塌时,和我同时困在废墟中的苏雪柔,
竟然趁我呼救时从背后偷袭我。她说只要我死了,她就是首长唯一的女儿了。
结果被我躲开,自己撞在了坍塌的木梁上。其实在陆知舟冲进来之前,苏雪柔就已经没救了。而这一世,她同样想置我于死地,取而代之。
也许是命不该绝。
在公社医疗点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后,卫生员寻到了偏方,采来草药救了我。
我又养了几天,才勉强能够下床走路。
陆知舟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我从几个社员口中得知,知青点危房坍塌,许多知青都被安排到了别人家暂住。
而苏雪柔,则被陆知舟直接接回了自己家。
我的伤还没好全,顶着社员们同情又八卦的目光,拄着木棍一瘸一拐的回家。
刚进门,就看见社员们忙进忙出的搬着东西,全是苏雪柔的,通通搬进了我住的主屋。
苏雪柔挽着陆知舟的手站在一旁,亲密地有说有笑,见我回来了,她面露得意:“晚秋姐,你回来啦?知舟哥非要把你的屋子给我住,我说这多不好意思啊,他说你命硬,住哪儿都一样。还说你大度,肯定不会
介意的,对吧?”
我低头看着院子里七零八落丢了一地的我的东西,攥紧了拳头。
上一世,苏雪柔经常趁我不在的时候来家里找陆知舟。
我有好几次看见她从我的屋里出来,委屈地跟陆知舟抱怨,说知青点的屋子又破又旧还漏风,如果能住进这样的房子就好了。
这一世,她如愿了。
陆知舟嫌恶地看我一眼,“苏晚秋,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别闲着了。雪柔的手受伤了,动不了,这几天她的衣服你来洗。”
“还有,她的脚也扭伤了,她的公分由你负责完成,你每天再从公社食堂给她把饭菜端回来。”
我愣住。
腿上的血窟窿刚刚结痂,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他却让我给苏雪柔洗衣服、还要替她挣公分?
我咬紧牙关,低声说:“我腿伤还没好,做不了这些活。”
“做不了你就爬着去。”陆知舟冷笑一声,“雪柔是老首长的千金,难不成还要干这种粗活?你伺候她是应
该的。”
苏雪柔轻咳了一声,柔柔弱弱地说:“知舟哥,别这样,晚秋姐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话是这么说,可她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手还故意往陆知舟胳膊上靠了靠。
“更何况,她还怀着孕呢……”
陆知舟瞬间冷下脸,语气厌恶,“怀着孕就可以偷懒了吗?公社里哪个孕妇不下地干活,就她苏晚秋特殊点?”
他说完,抚着苏雪柔就往外走。
“衣服今晚就得洗完,明天一早我会检查,别想着偷懒!”
我站在原地,强忍着心头的苦涩。
上一世,一直到死我才知道,陆知舟恨我告诉了他怀孕的事,让他没有选择救苏雪柔,悔恨终身。
他以为我是故意用孩子逼迫他。
所以这一世,他把恨意蔓延到了还没出生的孩子身上。
颤抖的手,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
我埂咽着轻声开口:“宝宝,再忍忍,一个月后,妈妈带你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