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冷漠的话音,薛如璋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容宛,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去母留子这样恶毒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我死死掐着掌心,被灌下砒霜时的痛苦仿佛还在身体里蔓延。
前世,薛家突遭横祸,是我在外奔走求人,才保下了他薛如璋的性命。
那几个月,我殚精竭虑,夜夜不能安眠,一闭眼都是被抄家时的恐怖情景。
可我没想到,他出狱的第一件事,是要娶平妻。
是带着身怀有孕的云枳夏逼我低头。
看着薛如璋狠厉的眸光,我压下眼中的泪意,直直与他对视:
“容家祖训,不与贱籍女子同侍一夫,薛如璋,你要娶她做平妻,可以。”
“我们和离。”
薛如璋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定定看着我,眸色微沉。
一直依偎在他怀中的云枳夏红了眼,她推开薛如璋,泫然欲泣的模样:
“薛郎,是我不该痴心妄想和你厮守。”
“夫人说得没错,我一个贱籍,怎么配嫁入薛家?”
话没说完,她眼中的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脸上却挂上了一抹决然的笑:
“我会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死,绝不给你的仕途留下半点污点。”
云枳夏抬脚就要离开。
薛如璋揽着她腰的胳膊一紧,他脸上为难的神色褪去,再一次坚定的选择了云枳夏。
“枳夏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没有放弃我,现在,我只想给她一个安生立命的地方。”
“等她生下孩子,我会送她离开,够了吗?”
我正要开口,扑在薛如璋怀里的云枳夏却突然轻哼出声。
她白着脸,小小声地开口:
“薛郎,我肚子疼……”
薛如璋见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脚步急促的往府里走。
经过我时,他身形一顿,哑声说道:
“枳夏她腹中是薛家唯一的血脉,我不能……”
我摇了摇头,直接打断了他施舍般的解释:
“你和她的事,不必告知我。”
薛如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他紧绷着下颌线,讥讽道:
“戚容宛,如果你能早点怀上孩子,我又何至于在薛家遇祸时求助于枳夏!”
“用和离来威胁我,你真是长本事了!”
说完,他不在看我,抱着云枳夏快步离开。
在他怀里的云枳夏扬起尖尖的下巴,冲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垂下了眼眸,轻声询问一旁的侍女红菱:
“爹爹他们回朝的大军,到哪儿了?”
红菱恨恨地瞪了一眼云枳夏,回到:
“小姐,约莫再过十日,大将军他们就到都城了。”
“到时候,您一定要让大将军替你好好出口气!”
我笑了笑,思绪飘得很远。
如今塞北应该已经开始下雪了吧?
当初我为了薛如璋不顾一切地留在京中,这一次,我想回去了。
这一天,府中上下被薛如璋支使得团团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云枳夏腹中孩子的紧张与期许。
和离之事已成定局,我不愿意沾染上薛如璋的事情半分,勒令身边伺候的人避得远远的。
云枳夏如今怀有身孕,磕了碰了,算谁的?
午时,我正在给父亲写家书,薛如璋身边伺候的人却冲进我院子里,粗暴地要将红菱带走。
我扔下笔,冷声呵斥道: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动我身边的人!”
薛如璋铁青着脸色走进院子里,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红菱脸上。
“把这贱婢拖出去打死!”
他目光狠厉地盯着我,语气森然:
“戚容宛,再敢动枳夏一下,下一次死的,就不只是一个奴婢!”
云枳夏见红,厨房的人说,是得了我的指令,在安胎药里面下了药。
院子里乱成一团,看着红菱满脸是泪的模样,我的脑中轰地一声炸开。
这些年,她一路陪着我从塞北到京城,在我心里,早就跟家人一样。
薛如璋为了震慑我,竟然想打杀了红菱?
他怎么敢的!
血气上涌,我抽出一直放在书桌上的长剑,径直横在了薛如璋的脖子上:
“下药?薛如璋,你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
“我现在就算弄死你,也能全身而退,你信不信?”
薛如璋紧紧咬着牙,他看到云枳夏见红的瞬间,愤怒冲毁了他全部的理智。
云枳夏那么柔弱,唯一能依附的,只有他了。
这一刻,锋利的剑刃划破他的皮肤,刺痛让薛如璋回过神来。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迟疑许久,正要开口,云枳夏哭着冲了进来。
她挡在薛如璋身前,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明明害怕无比,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却倔强地护住了薛如璋。
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要杀就杀我,别动薛郎!”
“这里是薛府,不是你舞刀弄枪的边关,戚容宛,你有什么资格对着薛郎喊打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