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钻进鼻孔与口腔的窒息感,与水泥罐的剧烈摇摆,让我战栗着惊醒,竟发现自己重生了。
整个屋子都在剧烈摇晃中。
“地震了!”
外面一阵惊呼。
我努力稳住身子,直到震动平息,慕江宇才挽着一脸高冷的孟婉如,从别墅大门外回来。
“不好意思,刚才看你睡的太熟,来不及叫你了。”
原来,刚才生死一线间,他选择先救孟婉如。
已经死过一次的我,对此已经看淡。
上一世那个陌生电话打来,我按了外放接通。
“慕凌风的家长吗?
他考试的这个学校因为地震塌了,学生们都被压在下面!
听说你家做工程的,能不能调度几个吊车来帮忙?”
对方颤抖的请求,即使已是第二次听到,依旧心中一紧。
手机却被路过的慕江宇一把夺去,冷冷挂掉。
“江梦菲,过分了吧?
知道我今天要陪婉如用吊车玩抓娃娃,就演这么一出?
凌风的考场是我亲自安排的,那栋楼是包给婉如朋友以高出十倍的预算建的,
坚固到十级地震都不怕。
用这种破绽百出的谎言破坏我们的计划,不就是看我对婉如好一点心生嫉妒吗?”
我心头一凛,无奈苦笑。
“信不信由你,那是你亲骨肉啊!”
“啪”的一声脆响,慕江宇的巴掌狠狠甩在我脸上。
“我儿子的事,用得着你来教育我?
婉如自幼丧父,在会所应酬时看见她,就像看见我的凌风,怎能不让我心疼?
你个废物在家十年养尊处优,难道连最基本的善良都退化了吗?”
孟婉如淡淡拍了拍他。
“既然嫂子不喜欢我,我走就是。
你知道我向来对物质无所求,只是精神需求高一些。
和嫂子这种只会嘴上关心孩子的人不同,我想用艺术唤醒人们心灵的觉醒。
不过艺术总有门槛,嫂子这种享福的女人,和我这样坎坷的人生,怎能强求共情?”
看她决绝转身,慕江宇一把抱住了她。
“婉如,别生气,哥哥说过会宠你一辈子,弥补你失去的一切!
你的这种才情,要不是命运蹉跎,怎么可能只做个‘公主’?
江梦菲,你个土包子,赶紧给婉如道歉!”
我深吸口气,的确无法和一个“公主”的艺术共情。
不顾他阻拦,转身朝门外跑去,直奔继子考试的学校。
背后传来慕江宇的叫骂:
“江梦菲,别想用这些雕虫小技骗过我,我白手起家走到今天,什么谎言没遇过!
今天我就要用吊车博婉如一笑,你再敢作闹,咱们就离婚!”
到了现场,我瞳孔一缩——
三层楼全部坍塌,和周围在地震里完好无损的建筑比起来,如此格格不入。
“一个五级地震而已,怎么会塌的这么严重?”
“一定是建的时候偷工减料,真是草菅人命!”
“上百个孩子压在下面,没吊车,只能上手搬!”
继子班主任于老师看到我,脸色阴沉起来。
“凌风妈妈,听负责老师说,他爸爸不接电话,刚才向你求助吊车,你竟直接挂断!
就算只是继子,你也不能如此绝情吧?”
周围人听见老师的话,都气愤的围上来。
“你们缺不缺德,自己不借吊车也就算了,竟然把全市的车都高价调度走了!
其他地方的车开过来也要半天时间,错过黄金救援期,这些孩子们就没命了啊!”
“这些孩子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最后一科考试刚结束,就遇到地震加豆腐渣工程,
又要在绝望中被活活耗死,你们良心能安吗?”
“听说吊车被调过去,只是那个老板为了给新宠演示什么巨型抓娃娃的行为艺术,
还把媒体也都高价喊过去跟踪报道,导致这里的情况无人问津,真是惨无人道啊!”
“连自己老公在全国面前出轨都管不了,你也配当个女人!”
我眼眶湿润,只是默默冲上废墟。
徒手挖着钢筋石板,才发现那些石块用手使劲一捏,都会碎成齑粉,不由得恨到咬牙切齿。
很快,十个手指都被鲜血染红,其他人见我是真心施救,也不再为难,一起挖起来。
废墟下面,偶尔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可徒手的速度极慢,等我们寻声挖过去时,
只看到一张稚嫩却已青紫的脸,手里还握着答题的笔。
更心痛的是,这样的悲剧一直在我们鲜血淋漓的手指下重复着。
当挖出第十三个没了生机的孩子时,几个一起救援的汉子都瘫坐在石砺中,泪如雨下。
“天杀的!如果有吊车,现在已经救出至少几十个!”
他们愤愤的看向我,但瞥见我的手已血肉模糊,眼中也是不忍。
凌风的班主任看出我的决心,也猜出我的为难,拉住又要开挖的我。
“凌风妈妈,先别挖了,这样下去,孩子们早都没了!我再给他爸爸打电话!”
看见班主任来电,慕江宇还是给了几分薄面,接了起来。
“凌风爸爸,孩子考场出了这么大事,人命关天,请赶紧调度吊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