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采买布匹,秋月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我低声询问。
秋月说:“小姐,奴婢刚才好像看到了世子爷。”
见我神色悲伤,她赶紧道:“奴婢该死!明知道世子爷是小姐的伤疤,居然还提他。定是奴婢看错了,世子爷早就死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无妨。”
七年前,我刚嫁入侯府,夫君周维海与宁王嫡子发生冲突,大打出手。
宁王嫡子被打断腿,周维海惊惧下逃出侯府,再也没回来。
家丁在河边发现他的鞋子,又听人说看到周维海落水。
侯府发动人到河里打捞,最终一无所获,所有人都以为周维海死了。
一开始,我不死心,继续派人沿着河流搜寻。
半年后,婆母劝我:“文萱,别找了,我儿真死了,你再这样下去,只会让人看我们侯府笑话……”
说着哭出声。
我怕她伤心,便撤了人手。
心里盼望出现奇迹,希望夫君某日能忽然回来。
时光流逝,七年已过,我不得不相信,周维海已经死了。
这时代,女子守寡,为夫守孝满三年可以改嫁,但必须经过夫家同意。
我十七岁嫁入侯府,守孝三年,已是二十岁的老姑娘。
守孝期满,娘家提出让我改嫁,侯府坚决不同意,两家人闹得十分难堪。
我后来才知道,他们想要我的嫁妆。
倘若我改嫁,就会带走嫁妆,他们一无所获。
这一拖,便把我生生拖到了二十四岁高龄。
高龄又是寡妇,改嫁必然嫁不了好人家。
至此,我和娘家都歇了改嫁的心思,专心在侯府伺候公婆,照顾一家老小。
买完布匹,我和秋月走出店铺没多久,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立着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名身穿紫衣的男子,衣服料子极好,生活应该过得富足。
男子站在簪子小铺前,拿起一根玉簪,插到旁边的女子头上。
女子羞涩地摸了摸簪子,抬头道:“好看吗?”
“好看。”
男子侧过脸,温柔地盯着女子,眉目含笑。
看到他脸的瞬间,我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那是……周维海!
秋月也看到了,小声说:“小姐,奴婢刚才瞧见的就是他,和世子爷挺像吧。”
“是挺像……”
我喃喃自语。
不只像,简直一模一样!
身形眉眼,鼻梁嘴唇,就连侧头时脖子上露出的一小颗痣,都和周维海完全吻合。
世上真有如此相似之人吗?
我定定神,吩咐秋月将布匹放回店内,待会儿再取,然后带着秋月远远跟着那对男女。
心里有个声音说,那就是周维海。
可脑子又很疑惑,倘若他真是周维海,为何七年不回家?
他身边与之形同夫妻的女子,又是谁?
怀着满腔疑问,我和秋月偷偷跟着那对男女,七绕八绕,一路走到青灰巷子里,眼睁睁看着二人进入一家宽敞小院。
我后退一步,抬头打量院子,转头问秋月:“我记得,侯府在青灰巷子有个小院儿?”
秋月摇摇头:“奴婢不知。”
第二章心里沉甸甸的,我带着布匹回到侯府。
刚进堂屋,便撞见小姑子周维香。
周维香才十五岁,却被养得刁蛮无理,贪婪无度,见到我眼睛一亮,冲上来道:“大嫂,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然后一把夺过秋月手里的布匹:“啊,居然是织金妆花缎!我要了!”
我皱眉:“香儿,这是婆母要的东西,准备送给楼夫人的礼物。”
周维香抱着布匹不撒手,嘟嘴:“我不管,我就要!你再买一匹呗!”
我还想再劝,婆母进屋,冷着脸对我说:“她要就给她。”
我迟疑:“可是,婆母不是说要给楼夫人祝寿,特意准备织金妆花缎吗?”
“那你为何只买一匹?”婆母不由分说指责我,“多买两匹不就没事了?”
我抿唇。
又是这样,不管事实如何,最终错的总是我。
秋月辩解:“夫人,店家只剩一匹织金妆花缎了,还是少奶奶求了好久,才求来的……”
“住口!”婆母身边的张嬷嬷冲上来扇秋月一巴掌,“主子说话,一个贱婢竟敢插嘴!”
我赶紧拦住嬷嬷,走到婆母跟前福了福身:“是儿媳不对。”
婆母脸色稍霁,挥挥手道:“送不了妆花缎,我记得你嫁妆里不是有个金丝冠吗?拿去做礼物吧。”
说完,她便挥手让我退下,不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
我动了动嘴唇,应道:“是。”
带着秋月退下,我回到院子里替秋月上药。
秋月哭哭啼啼。
我心疼地问:“很痛吗?”
秋月摇摇头:“奴婢是替小姐委屈。这些年,他们越来越过分,处处欺负小姐,盯着小姐的嫁妆薅,还逼着小姐回娘家拿银子,当真无耻至极!”
我心头一酸。
自从娘家闹着让我改嫁后,侯府便翻了脸,对我诸多挑剔。
后来,确认我没法改嫁,他们更是连面子都不屑维护,明着欺负我。
这世道,女子没嫁对人家,就是这般难熬。
给秋月敷完药,刘嬷嬷拿着账本走到我面前:“小姐,账本拿来了。”
如今侯府由我执掌中馈,面上好听,实际上侯府早就空了,是掏我自己的嫁妆养着一大家子。
因钱财吃紧,我对账目特别敏感。
翻看账本。
“找到了。”
账本上记载,青灰巷子每个月支出三十两银子。
连续支出一年。
“听说是夫人的远房亲戚住在这儿。”刘嬷嬷是我的陪嫁嬷嬷,解释道,“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我低头沉思。
侯府虽让我掌中馈,但贵重的房契地契铺子,全都在婆母手中。
我记忆力好,曾经查看房契时,见过青灰巷子的房契。
但只看了一眼,就被婆母收走了。
和周维海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住在疑似侯府的庭院里,每个月支出三十两……我不信世上有这么多巧合。
我抬头:“刘嬷嬷,拜托你件事。”
“小姐您说。”
我让刘嬷嬷找外面的人监视青灰巷子那边,秋月为她指路。
刘嬷嬷领命而去。
之后,我依旧不动声色地生活,一切如常。
三日后的夜里,刘嬷嬷急匆匆走进屋内,低声道:“小姐,今儿侯夫人去了青灰巷子的庭院。”
我颓然坐在椅子里。
婆母去了青灰巷子,足以说明那个男人就是周维海,而且婆母知道他没死!
“小姐,还有件事。”刘嬷嬷欲言又止。
我深吸一口气:“你说。”
刘嬷嬷咬咬牙,道:“我们的人说,侯夫人进门抱住了一个孩子,口中叫他乖孙。”
我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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