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怒意灌下冷茶,腹部忽然传来一阵钝痛。
他倏忽想起容乐颜刚入门时,递来的茶水不过凉了些许。
他便将一盏茶劈头盖脸泼了她一身:
“茶都泡不好,我娶你何用?”
裴言澈闭上眼,太阳穴隐隐作痛。
下完早朝,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唤来管事。
裴言澈想问问容乐颜到底去哪儿了。
可是无论是管事还是小厮,没一个知道容乐颜去了哪里。
而他,作为容家的女婿,甚至不知道容氏宅邸现在何处。
他裴言澈怎能纡尊降贵,兴师动众去找一个商贾之女。
重重放下茶杯,他换了常服,准备去软玉阁散散心。
软玉阁。
一众歌妓舞女萦绕身畔。
他在太学里的同窗宋珂极为讶异。
“裴大人怎么刚下完早朝就来了,不怕容乐颜来闹吗??”
容乐颜素有贤名在外,不知京城多少人家羡慕裴言澈。
可她素来不许裴言澈饮酒。
从前裴言澈与同窗宴饮,容乐颜得知后,在宴厅外站了一整夜。由此还落下了病根。
当时宋珂就料想这位容氏商贾之女,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裴言澈拿起酒盏猛灌一口。
“她闹脾气,回娘家了。”
听闻此话,雅间内静了一瞬。
宋珂更是睁大了双眼。
“回什么娘家?容乐颜的双亲不是三年前就去世了吗?!”
第二章容乐颜的双亲不是三年前就去世了……
裴言澈喝酒的动作一下怔住,连杯里的酒全洒在衣襟上都未察觉。
宋珂见他这般神情,更是诧异:“大人可是容氏贵婿,这般大事,大人一无所知?”
裴言澈扔下酒杯,径直走出软玉阁。
外头冷的厉害,阵阵寒风,吹的他清醒不少。
回到裴府,裴言澈唤来家中管事:“容家的事,你可知道?”
管事吞吞吐吐半晌:“这……小的确实略有耳闻……”
“讲清楚!”
见他面带愠色,管事只得和盘托出。
“裴大人,三年前禹郡洪涝,容氏夫妇载了千石粮食去救济,谁料半路上遇见发大水……”
眼见裴言澈脸色越来越黑,管事赶忙补充到:
“当时大人忙着边患,小的本来是要跟大人禀告,可大人说……”
后面的话,管事不敢再提。
裴言澈想起来了,当时他正为边患焦头烂额,只是应付一句,容乐颜有什么要事比得上国事。便让管事的不必理。
不必理会……
裴言澈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年的容乐颜,一日沉默更似一日。
“你可知她现在何处?”
管事为难到:“夫人除了一个叫秋霜的丫鬟,什么都没带走。夫人也许暂住在了她家。”
知晓了容乐颜的住处,裴言澈却并未找过去。
他堂堂当朝宰相,岂能去请一介商贾之女。自然要等容乐颜服软,回裴府找他认错。
回书房处理完一众公务,也一直没见有小厮通报容乐颜的消息。
裴言澈的眉头拧在一处。
他走出房门,正欲散散心。忽见身着红裙的窈窕身影立在不远处。
容乐颜!
他大步跨过去,一把拉起女子的手腕。
“容乐颜!你可知错?”
女子施然转身,却是另一张娇美的脸庞。
“言澈,别来无恙。”当朝十三公主萧云空眉眼含情,顺势回握住他,“我听闻容乐颜与你和离,便一早前来。”
裴言澈身体一僵,眼色微愠,却仍恭恭敬敬抽回手:
“是下官唐突了,公主这番话,下官不明白。”他后退半步,彬彬有礼。
年少时,他与十三公主一同入太学,二人兴趣相投,曾互相引为知己。
后来圣上赐婚,二人便没了交集。
萧云空也不恼,依旧巧笑嫣然:
“言澈,你我之间何时这般生分了。”她说罢,美目氤氲,“你我青梅竹马,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裴言澈微微蹙眉,愈发恭敬:“多谢公主抬爱,下官尚未与家妻和离。”
萧云空含情脉脉,凝望着裴言澈,“言澈当年不也是因为皇命难违才娶的容乐颜吗?外人盛传,在裴大人眼中容乐颜不过是个管家丫鬟。而今女未嫁,男未娶,我们未尝不可……”
“公主自重!臣已有家室!”
顾不得君君臣臣的仪礼,裴言澈让管家安排把萧云空送回了宫。
送走公主,他疲惫的回到厢房。
躺在从前容乐颜睡得那张床上,他闭上眼,脑海里回荡着萧云空的话。
在外人眼里,容乐颜只是他裴家的一个大丫鬟!
正在此时,管事忽然禀报:
“大人,夫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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